儲蘇禦還是把金晨羽送回金家了, 再叫她緩一緩。

金晨羽一到家沾到床就睡了，儲蘇禦還有別的事情做就不再打擾，管家送他到門口目送著他離開。

他還沒有走幾步就被人給搭話了。

“是儲少爺？”儲蘇禦擡眼去看, 是一個陌生的人。

儲蘇禦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臉上浮出一個笑容來, 態度淡淡, “是我，你是……”

那人松了口氣, 走上前來，但還跟儲蘇禦隔著好一段的距離。

儲蘇禦對上他的雙眼，看到了其中掩藏不住的緊張。

“我是程家的少爺，可能儲少爺不記得我了, 我們以前還一起念過書的呢。”

他沒有自報姓名，只說了自己的姓氏還說的模模糊糊, 沒有一點有用的地方。

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用，如果儲蘇禦沒有來過這個副本, 只怕是會被他套個近乎。

在剛入副本的時候, 主動打招呼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像他知道的一個玩家，就是專門好心對待副本裏的其他玩家，最後卻背刺了這些相信他的人。

用那些新人玩家對他的依賴跟信任，鋪平了自己通關的路。

儲蘇禦對這個玩家點點頭, 他並不意外會有玩家意不意外他們會知道自己在副本裏面的身份。

這些世界應該會自動修覆，將裏面的bug慢慢補齊，就像是寫一個故事一樣, 全都是圍繞著一個洞慢慢地補。

他既然突然出現在這裏，那世界就會像補跟游樂園相接壤的那個洞口一般，修正他的身份。

但儲蘇禦並不需要他來修正。

現在他跟言言沒有系統的監控, 想做什麽都是隨心所欲。

他跟這個玩家挑明，“你是玩家吧。”

對面的人心中一跳，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這應該是個不算是新手的新手。

“現在還有系統在監控你嗎？”

對面的人反應過來了，他的雙眼隱隱發亮，“你也是玩家？”

他此時沒想太多，只以為儲蘇禦是還沒有認識的在這個副本裏面的其他玩家。

儲蘇禦點了下頭，“我的系統被叫停了，進了副本之後就聯絡不上。你也是嗎？”

“是的，我都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副本，昨天晚上有好多的鬼怪攻擊玩家，你一個人的話要不要跟我們組隊？”

儲蘇禦搖搖頭，“不啦，謝謝你。沒有系統的操控就代表你能夠去做其他的事情。”

他突然有個意外的想法，叫他心中一跳，他再去看這個玩家的時候眼中的光比對方的還要亮。

“你們現在一共有多少人？你自己的還有來到副本後你可以喊出來的玩家。”

對方不明白他怎麽說到這兒，撓了撓頭，儲蘇禦剛剛說的這些話已經打消了他心底的一些疑慮，“副本裏這回推算出來的人類玩家有二十多個，鬼怪應該也差不多，加起來就是五十個。”

“我可以喊出來的人類玩家只有五個，鬼怪玩家數量昨天晚上有兩個減少，被其他的玩家給消滅了，同樣人類玩家也有死亡的，現在還不知道數量。”

儲蘇禦點點頭，“那你去喊他們、不，你先跟我來，然後你再回去喊一下吧。”

他說完話就趕緊往前走，系統不在身邊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十分珍貴，誰也不知道系統究竟什麽時候會回來，在回來之後發現他們的違規又要做出怎樣的懲罰。

所以他不能浪費任何的時間。

新人玩家叫小程，他已經下過了一回副本，這是他來的第二回 。

他看到儲蘇禦走得飛快，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等腦子裏的理智回歸思考儲蘇禦這個人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到了儲蘇禦想叫他看到的東西，那個憑空出現浮現在空中的大洞。

是的，已經變成了一個大洞，這是被言言給摳的。

小朋友還站在洞口邊上等著儲蘇禦來，剛剛爸爸送金阿姨回去他就在這邊等著。

雙倍的著急，一面要擔心小貓咪現在的處境，一面又要擔心金阿姨的情況，根本沒有心情閑下來。

在儲蘇禦送金晨羽離開的時候小朋友自告奮勇地要留在洞口等著爸爸回來。

他現在上學了，知道在一條直線上，中間的點到兩邊的距離相等。他不知道小洞這裏到金家跟到咪仔那邊的距離怎麽樣，但是從兩邊過反正都要經過這裏。

他在這裏還可以阻攔那些不長眼的npc或者是玩家、鬼怪進入其他的副本。

此時一看到爸爸過來小朋友立馬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衣服，把上面的草葉子都撣幹凈了，這才小步著跑到爸爸的身邊去，“爸爸、爸爸！”

小程疑惑的表情在看到言言的時候變成了震驚。

他此時是對儲蘇禦玩家的身份一點懷疑都沒有了，首先是游戲裏的npc是不知道副本的事情，第二個就是這個大洞。

他在裏面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隊長！”

小程頓時就要沖進去，儲蘇禦立馬給他拉了回來。

“安靜一點，你現在可以去喊你的隊友過來我們一起過去。”

儲蘇禦拍拍他的肩膀，小程咬著嘴巴眼睛都紅了。

儲蘇禦跟言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落到了游樂園裏面一個npc的身上，這個人不知道從哪裏尋找到的剪刀竟然一反常人地追在了其他怪物的身後跑，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女人跟兩個孩子。

不難想象那是他的家人。

儲蘇禦沒想到這麽巧，隨便拉過來的一個玩家竟然認識另外一個副本裏面的npc，就看那態度，要不是自己拉住了，只怕他就要鉆進去跟那個npc身邊的怪物決一死戰。

“這是我的隊長，他在第一個副本世界裏救了我，只是他的妻子跟兩個孩子沒有能夠活下來。”

小程控制不住地開始流眼淚。

他能從第一個副本中活下來都是因為有隊長一家都他的幫助，隊長他們都很勇敢，不僅是隊長這個人，包括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

明明那麽害怕卻還是會拿起武器去打鬼怪，去保護其他弱小的人。

他們說人多力量大，但是他救了那麽多的人，卻最後被人給背刺，他當時也快死了，差點被鬼怪打死，最後硬是咬著牙拼著一口氣拉著已經死去的隊長要離開副本，只是他們一家四口再也回不去了。

儲蘇禦沈默了，言言的心情也沈靜了下來。

只從小程的只言片語中不難聽出來他第一個副本的經歷是多麽艱難。

小程抹了一把臉，“你等我一會兒，我這就回去喊人來。”

儲蘇禦說的足夠清楚，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這個憑空出現的洞到底是連接到了哪裏去。

儲蘇禦說好，但是只能等個五分鐘。

小程說五分鐘的時間夠了。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不止跟了四個人，足足有十個人，並且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五只面容猙獰的鬼怪。

小程他們臉上表情都還是恍恍惚惚，不僅是因為儲蘇禦的話，更因為這些鬼怪們的反應。

當時他趕緊往回跑，他們暫時的聚集地是在小鎮上的一處隱蔽的茶樓裏，這家茶樓是某個玩家現在身份所擁有的，隱蔽性還算可以。

他一回去就同那些玩家說，玩家們一個個神色驚訝，他們誰都不知道這些，但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到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從外面傳來。

那是一只身形矮小的鬼怪，在它的身後還跟著幾只身形龐大的鬼。

只是它們太大了，茶樓根本進不來，連腦袋都塞不進去，只能從門口探出一一只眼睛來。

“你們，在說什麽？”鬼怪說話了，跟它們的外表不符，聲音顯得尖銳，一字一句如同剛學習說話的孩子。

屋子裏的玩家都楞住了，誰也沒想到會有鬼怪出現，一時間都站在那裏。

時間好像過了一秒又有可能是是一秒不到，屋子裏的膽小的人就被嚇昏了，直接到了下去。

發出的一聲“彭”沈悶極了，像寺院裏的撞鐘一般砸在了幾個人的心口上。

玩家們試圖逃跑，試圖尖叫，可是卻發現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的力氣。

雙腿跟軟面抖地不行，連站直了都做不到。

鬼怪無所謂地看了他們一眼，只一眼就叫屋子裏全安靜下來。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

它又問了一句，這一回說話比上一句表達好一些。

先有回應的是小程，不知道是因為想去救是不是他之前的那個隊長那個npc還是為了什麽，有一股子勇氣在強撐著他。

他一開始結結巴巴的說話，臉都發白，但是在他就算是說不清晰的時候，它們的安安靜靜沒有任何想要上海他們的動靜。

這個時候小程的勇氣才慢慢回來了，他隱隱約約知道了鬼怪們的態度，甚至有些心驚。

玩家普遍對待鬼怪都覺得它們是沒有腦子的異類，就算是有腦子，那都是只知道玩陰險不擇手段。

但是人類太自大了，他們沒有想過鬼怪也會有智商，也會有大局觀。

是的，大局觀。

小程此時清晰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鬼怪受制於系統與副本的控制，它們也和人類一樣想要逃離活下去。

它們跟人類玩家就像是被操控的雞，被冷眼瞧著窩裏鬥。

不是人類玩家死亡，就是鬼怪玩家死亡，損失慘重，從來都沒有一方絕對的勝利。

這樣的日子不好，兩方過的都是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會遇到一個更厲害的對手。

所以它們可以暫時放下兩方之間的鬥爭與仇恨，同人類玩家們商量。

它們一點也看不出來警惕的樣子，因為就算是主動去接觸對手，它們的實力都可以保證自己不會被對手背刺。

這就是鬼怪們的底氣。

小程艱難地吞咽了下口水，放在腿邊兩側的手在微微顫抖。

這也是他們反抗系統，離開副本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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